三夏大忙是牲口使用的旺季,无论骡马还是牛驴,都没有歇息的功夫。这个时候大家都把牲口当爷着伺候,生怕牠们“卧在犁沟里”了(生病)。特别是牛,不知从啥时间起,兴了个给牛啖黄鳝,“啖”是土话,灌的意思。黄鳝大家都知道,也叫哈鳝,因为它没有眼睛。牛是食草动物,咋吃荤啦?这个哈鳝既不是蒸熟了吃也不是切碎了拌进草里吃,甚至不是从牛嘴里吃进去,而是从牛鼻子里“啖”进去。
小时候咱不懂这种弄法的真实用意,只知道跟上啖哈鳝的人看热闹。蛇一样的鳝鱼出产在水乡,咱渭河北岸没有,这就给渭河南侧黑河两岸的“灵人”提供了商机。每到三夏大忙季节,三三两两的鱼贩子提个盛满哈鳝的桶,转悠在各队的饲养室之间。
啖哈鳝的讲究起止何时咱弄不清,只知道这是给牛增加营养呢,还能降温。牛和狗一样,热得不行了就舌头吐出来老长,靠舌头散发体内的热量,农人叫“卖黄瓜”。哈鳝按体型大小论价,价格谈拢后,由饲养员把牛牵引到外面的头牯凉圈。因为有陌生人出现牛会焦躁不安,先得来一番安抚。待牛情绪稳定了,饲养员用双手捂住牛的眼睛,商人趁势将哈鳝啖进牛的鼻孔里。哈鳝身体会分泌出粘滑的体液,咱一般人根本就把它抓不到手里。人一松手,哈鳝以为是放生,拼命逃跑,刚好钻进牛的肚子里,成了三夏期间老牛的大餐。
那个年代的三夏(夏收夏种夏管)动不动就几十天长,“秋不让晌”,先抓紧把秋种下去,再慢慢收拾摞在场里的生麦垛子。地里场里,都是牛唱主角,所以期间会给牛啖几次哈鳝。
我家就住在饲养室隔壁,咱自然不会忘记这道靓丽的风景线,只是这其中的道理不是了解得很透彻。在构思本文时,还特意和几位当年的老人手探讨过这方面的事,想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。得到的回答还是我知道的那两点,降温和增加营养。
既然效果这么好,为啥不给高脚头牯也啖哈鳝?原来骡子马吃食靠上下嘴唇叼草,速度快。通常看到赶脚的歇息时,骡子马不卸套就在大车辕里,地上支个架子或头上吊个口袋,给其喂草料。只要豌豆上得饱,喝足了水,牠们立马就如虎添翼,精神抖擞,没有啖哈鳝的必要。而牛吃食靠的是舌头卷,比较慢,通常要吃一个晚上才能饱,白天了再用四个胃慢慢消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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